自从当了护士,原本沾枕头就着,所谓没心没肺似的高质量睡眠,一去不复返了…
结束了一天忙碌的工作,终于能摊床上了。但内心依然有些小忐忑,仔细想想今天都干了些什么工作,有没有什么遗漏…
一床的尿管更换了;三床的雾化吸入做了;抢救室的病人都宣教到位了…呃…好像有个病人下午没有在病房,明天有空腹检查,没有通知到他,赶紧给夜班护士打电话,等他晚上回来及时通知他,可千万不要耽误了明天的检查!
嗯,好了!漏洞补完了,睡觉喽~
你以为这就结束了?那打败你的是天真啊!
半夜睡着觉,不知道哪两根神经突然相碰了,一个念头闪电般无征兆突袭!
病危的病人更换多巴胺,可调节输液器开关打开了吗?
好像打开了,又好像没打开呢。
开了还是没开?
七八个小时了,病人情况怎么样了?
赶紧给夜班同事打电话问。
“开了,开了,咱俩床头交班的时候一起看的呀!你赶紧睡觉吧!”
这一通折腾,我已经清醒了,辗转反侧再难入眠,感觉人生莫名有些伤感…
半夜十二点,睡在身边的孩子一个翻身扎到我怀里,他刚剃的头发蹭我胳膊上。我迷迷糊糊地想他这头发茬真硬,跟胡茬子一样…
哎,不对不对不对!等等,胡茬子?!
有个病人做治疗胡茬子碍事儿让家属刮了;
呃…他有个治疗;
呃…下午的该我做;
呃…我好像给忘了!
不知道下午班的同事有没有看见治疗单,给我补漏;
不知道家属会不会主动来找护士去做,下午的没补上怎么办?
想这有啥用呀,赶紧打电话!
庆幸,下午班的同事给我补上了。自己带孩子睡觉,天天晚上喂奶几次,每天就跟没睡觉一样,精神萎靡,上班还跟打仗一样,什么时候我能像正常人一样走路上班。而不是奔跑呢?可恶的失眠又来了…
终于熬到下夜班了!拖着灌铅的双腿,眯着生涩的双眼,强撑着淋个浴,幸福地摔到床上。好不容易抵抗住身体的疲乏入睡,然后脑子里的小电影就开始了…
昏暗的病房,雾气蒙蒙…
要配置液体,翻箱倒柜找到的液体,不是名称不对就是剂量不对;找的药物不是药房的药发的不对,就是药房根本不发或者断货,反正就是急地满头大汗就是配不上液体…
到病人床头输液,核对名字拿起液体一看是上一个病人的液体,脑袋“嗡”一声,冷汗直流,难道上一个病人输的是他的?
赶紧跑回去查看上一个病人的液体,谢天谢地,只是拿重复了…
准备穿刺,死活找不到病人的血管,两只手臂翻来覆去十多次,就像翻弄两片猪皮一样,使尽浑身解数也找不到下针的地方…
紧接着,八床家属堵着门口急地骂骂咧咧喊换液。赶忙又拿着液体去病室,六床、七床、加三床,八床呢?下一个病室找,九床、十床、三十床,赶紧跑楼道找。一溜的加床,没有八床?!
拐个弯,怎么这里还有一排病房,什么时候病区布局这么大了?楼道里回荡的都是八床家属气急败坏、中气十足的吼叫声,却找不到家属也找不到床号,急地抱着液体在楼道里跳脚哭…
病人抢救了,推着抢救车奔过去,大夫下达医嘱,马上执行,打开抢救车,里面空空如也,环顾四周看不到同事,找不到帮手。
脚底生风又奔回治疗室端抢救用物,一路上心里像两把小锤子“咚咚咚”、“咚咚咚”敲的热闹,进病室门正听到大夫宣布死亡时间,瞟见我回来,用眼角狠狠地瞪我呢…
睡个觉比上班更累、更急、更惊悚,简直要命啊!
掀了被子,摔了枕头,坐沙发上看会儿肥皂剧减减压吧,什么时候能好好睡个觉呀…